爐主 亂燉

[同學會]

G同學20日要回深圳去了，我則是18日要去出差，小方從美國回來，M同學有空。

趁著都在台北的時間喝杯咖啡，聚一聚，4個人的同學會。陪著一起老的班長，他要上班，所以就放生他。

我們4個有點年紀的女人，話題脫離不了家庭，先生，小孩---這些東西，我都沒有了，扯到原生家庭父母的時候，我尚可把母親皇太后搬出來說說，不過也撐不久，因為沒有甜美的互動故事可以說，其他3個人漸漸地也逐漸說著上了年紀的父母聽不到了，動作慢了，囉嗦了，那日病了，每天每天地老了...

提到婷婷有一個男友。我說阿姨我想要喝喜酒。

小方媽媽說，如果是想要吃喜酒，找一家好吃的餐廳，我們自己去吃比較快。(哈哈哈)

請問，現在的孩子是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嗎?

現在沒有人這樣想。異口同聲。

我說，我也覺得不一定要結婚。不一定要這個儀式。真誠相愛凌駕一切概念和事實。但是!我仍舊支持結婚這件事，通過結婚，能夠對人生有化學作用，而且是好的化學作用。

在座的都結婚，嗯，我算是結過。除了我之外，都在婚姻狀態下，各有不同煩心的事情。

我沒有煩心的家務事，結果跑出來支持結婚萬歲。

(突然扯到自己身上...)

但...我現在幾乎不曾有過尋找伴侶的想法。

我的身體，好像沒有辦法接受別人了。

我的靈魂，也沒有辦法，也無法想像跟另外一個人像以前那樣交流。(我覺得沒有必要跟任何一個男人，甚至覺得浪費時間，對男人我毫無興致。)

G同學和小方說沒想到我觀念如此封建。

M同學說，在古代的話，就要立貞節牌坊了。說到這裡大家都笑了。想像一座貞節牌坊在我家。

同學們話中有勸解的意味，但我不是因為貞潔才說出那樣的話。

M同學好似解圍的說:妳是因為潔癖。

我趕緊承認。這個結論比較能總結我的精神狀態。

我潔癖。我孤僻。我單身。

但我喜歡這種乾淨的感覺，與人無涉，簡單美好。

[同學會之後]

和M同學同走一段路之後，她往東散步走路，我往西走路散步。我們的家差不多都在一條路上，分別兩端，約會的時候常常約在中間點的永康街，像今天這樣。

G同學去搭公車。小方開車。

我們即將又一次分道揚鑣，在一個周期之後，或恐再見，那時我們4個人又會老一點，孩子也會更大一點。

我在小巷裡走著，準備穿過這巷子，走到和平東路上。

只容一車行走的小巷開進來一部大車，我停下腳步，等車通過。

那車，也停住了。

下來一個人。

巷子裡的燈光，剛剛我夠我辨識，這個人我認識。

她是B的姐姐。我曾經的姻親。我病的時候在恢復室等我從手術室推出來的人。

我餓的時候，餵養我的人。我沒錢的時候，慷慨借我錢的人。

我哭的時候，借我肩膀，跟我說沒關係的人。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我想到這句名言。

她也認出我來了。我無法當做沒看見，巷子這麼小，車子剛好在這條巷子，我沒有地方逃。

(我怎麼會走到這裡?)(如果不走這裡就不會遇見了)(早一點穿越，晚一點走過，也不會碰見)

所謂巧合，都是安排好的命運。

所謂命運，就是不由分說的巧合。

我們，就在分別這些年之後，在小巷中久別重逢。

她說，父親摔了，去醫院，就坐在車上。開車的，是哥哥，也在車上。

我，懦懦的點了點頭，叫人的聲音，糊在我的喉嚨。

車子開走了。

她問我好不好。我說我很好。

問我在台灣嗎?我想了一下，我是2014年12月搬回台灣的。

我回來整理房子，之前有白蟻，兵分三路，把書房，和室和廚房全都占領了。更可惡的是，頂樓加蓋的木地板下，也全部遭到污染。

(我不知道我說這些要幹什麼)

我只好把裝潢都拆掉，花了很多錢。

她問我，現在呢?

我說現在都弄好了，我又重新裝潢了，連電線都露出來，就當做是工業風。說著說著，我就笑了。

這筆抓蟲的帳是50萬，分別是兩個時間段，一個是2011年。

我把家全部掏空，因為沒錢。去問人借，倒欠270萬。越欠越多。

然後我還掉了。

接著是2015年的裝潢，把當初拆掉的，一厘米一厘米，填補回去。

也花了很多錢。花光了。

我們兩個人站在路邊，怎麼可能細數這些爛帳。那是我花了8年的重建之路，是否也要花對等的時間才能夠感同身受，方能同理我潔癖又孤僻的緣由?

總結一句就是我很好。

"妳要是經過，就上來坐坐，不能當家人，可以當朋友。"她說。

眼淚被逼出來了。

我實在沒有辦法繼續跟妳當朋友。如果我見到你，就一直要控訴你親愛的弟弟，這樣是不健康的。

但我可能會一直這樣發病。

所以請不要給我這樣的機會。

我願意低到塵土去躲起來過日子，也不願意打擾妳以及妳們家的生活。

不想再講對錯。不想給自己當"嘴賤的賤人"的機會。

我們切割，問候遙寄明月就好。

不要給我傷害妳們的機會。

也不要給你們誤會我的機會，雖然，什麼都不說，也可以是誤會。

妳們不用原諒我。請妳們繼續愛妳們的弟弟。

還有，妳，和妳的家人都要健康。

每個人都應該得到幸福。

淌著眼淚走回家。我下次一定要避開這個路段了，要不然眼睛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