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三時三餐 得糧島的夜晚)
[翻相簿 | 我們的九份]
去年夏天的電視裏,得糧島的夜晚,星垂水闊,遺世獨立。
怎麼看都很像我們20歲那年夏天的九份。
也許那時節,九份沒有那麼多燈,不那麼亮晃晃的,更安靜些。
那時候的九份沒有阿妹茶樓沒有民宿。
民國70年,一棟透天三層的老樓仔,只要新台幣16萬,
幾個同學薪水分別是7千,8千,
我呢晚上在升學補習班當櫃台,4個小時,6千。
那時候,我們總是千里迢迢地在松山火車站集合,
換火車到瑞芳,再從瑞芳換往金瓜石的班車,在九份下車,
一定去那個還沒有賣掉的16萬豪宅巡禮一番,
走進老街,在九份老麵店吃午餐,
六人幫一邊盤算的每個人要出多少錢,
就能有一處可以撒歡兒的地方。
我們老是去九份,熟門熟路熟得要死。
生活艱難,我們在求學求職的路上匍匐前進。
九份變成久久一次的周休二日踩點之旅,
更多時候我們連約個飯都好像很難。
G派到新加坡駐廠,C在埃及。F在美國。
半固定出現的 @ 留在京都,後來甚至變成日本人。
我和其他兩個人在台北,
但總是在加班的我一有假日就狂睡,
班長接了家裡的事業南北跑,
而M總是在換工作。
六人幫後來就是送往迎來地在各種餐廳相逢和道別,
吃飯代替九份的天蓬地席,豪放縱情。
當年16萬的樓仔,不知道變成哪一個民宿或者餐廳,
我們彼此沒有再聽說。
後來的後來是大家都為了在城裡有一個小房子更加賣命工作。
九份,在某一次地震的滑坡事件,把五榕先生(他家門前有五棵榕樹,人稱五榕先生)的家給毀了,
在榕樹間造出來的木頭走廊,
那是我們六人幫最喜歡逗留的陽光平台。
好像是地震之後,我們去過一次九份,五榕不見之後,
我們就不再去了,那是最後一次。
一直到我看到這張得糧島的照片為止,
記憶摸著黑麼麼路自己回來了。
---因為有整理,所以隨時都可以找到的照片---
民國78年,九份的公園。(即使現在遊客也不會玩到的地方)
有一個人沒趕上集合時間,只好自己一個人落寞地搭火車轉公路局班車,自己摸來集合。你們說,是誰?
(提示:心情上趕路趕得心焦,一見到夥伴就累癱了的那個。)
民國75年。我還沒進廣告公司。這張裏面沒有F。可能去美國了。
那時候半固定出席的@ ,也還在國泰建業當銷售。隔年,他就去日本念書了。
我也開始沒日沒夜的加班生活。
31年前的照片。@ 已經先走一步。我是他想死的時候唯一想要告訴的人。
我好像裝了他最多的秘密,然後要幫他守住。有時候,人的心裡承擔太多,過重的東西,就需要找一個人,或幾個人來幫忙分攤,分擔,好像就比較容易走下去。
我在朋友之中,有這種功能,這個我好像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但我自己的重量,要找誰分擔呢?
我和B相遇相處之後,我們都以為自己是那個可以分擔的人。
就是我說的,快樂相乘,痛苦減半的生命夥伴。
雖然我們還是分開了,但我心裡未曾減少過一分一毫一丁點的感謝。
當然也有恍惚懷疑的時刻。無論是六人幫還是B。
如果你還在愛著我,那我就是毫無疑問地跟你在一起。
用這樣的話,讓自己乖下來,安靜下來,不要懷疑。
看著得糧島,想著九份,都是曾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