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因為最初沒有考上商業設計科系的遺憾,每次看到路上的人像素描,總要停下來多看兩眼。
畫得很像當然不容易,有一段時間是這樣想的:畫得再像,不如用照相機來得像。
後來,想法又變成:照相有照相的神韻,用畫的,有畫的神韻。
本質是不一樣的。工具也不一樣。使用的技巧不一樣。追求的境界也不一樣。
但都是藝術"造像"。

在哈爾濱中央大街的北邊露天的行人徒步區,有這麼一方藝術人像畫廊,
人像藝術家大多使用粉彩,描繪了以明星照片為底稿的複製品。
並且接受當場為遊客作畫的生意。

我喜歡,人像藝術家為自己畫的自畫像。
因為顯得真實。
不避諱自己的禿頂,不避諱橫向的皺紋,不避諱垂垂老矣的眼袋,不避諱臉上的瑕疵,
粉彩只是工具,我看到的是,某個年紀的某一天,他們自己的樣子。

念國小的時候,學校旁邊有一個畫室,專門畫遺照的,
小小的孩子放學的時候,總會加緊腳步走過這個小小的畫室,
畫家的畫架,就架在亭仔腳,
有時還是會瞥見他畫到一半的人像,
畫了一隻眼的,畫了兩隻眼的,這些完成的器官,襯在白白的相紙上,
鬼魅得像似隨時會浮現整張人臉。
怕得不得了。

我家有一張祖母的遺照畫像。
可是她文文的笑著,我看她,她的眼神好像也在看我。
後來不知怎地,就被收到樟木箱子裡頭去了。
祖母的遺照,我倒是不怕的。

現在,連照相機也照得不像了。
身分證上的新照片,修片修得我幾乎認不出來那是我自己。









 
江邊的廣場,松花江畔鋪設的地磚,簡直就是書法九宮格,
在防洪紀念碑後方的開放空間,晚間燈火明亮,入夜以後,氣溫降下來了,
除了遊客到此體會松花夜色,另外就是當地人散步出行,
視野空曠,晚風流動,幾位先生阿姨,就這樣拿著筆型海綿寫水的書法。
蘸水潤濕筆頭,挺直了身子的是長的筆桿,彎腰書寫的拿的是短的筆桿,
初初一看,有那麼一瞬拖地的錯覺。

寫得好不好,我不知道。他寫的這首詩是我挺喜歡的一首: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杜牧的山行。
寫的是繁體字,花字還使用了"華"這個古字,就更愛了。

我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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