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太久沒下雨,雨勢大到只剩轟隆隆地模糊黏膩的聲音,不知怎地想起下雪這件事。

下雪會帶來不自主興奮反應,很奇妙的是就算是住在北國,一旦下雪了,無論生理或心理都會因腦啡過度分泌而幸福感激增。我觀察到一個有趣的現象,當人們察覺下雪了,很少會大吼大叫的,通常是不自覺壓低聲音說:啊!下雪了。那個促音的「啊」,有驚喜的味道,語氣則是甜的。

北半球冬季下雪的國度產出的文學名著和影像作品,不勝枚舉,在詩詞裡在音樂裡在歌裡,在大銀幕在小螢幕等等不同的舞台上。在韓劇裡,情竇初開的少女徐宜花對搭救性命的外星人說,初雪時說的謊話是可以被原諒的,所以,大人,我喜歡你。這句謊話當場就被原諒了。因為是告白,不是謊話。而轉世之後的千頌伊更有千古名句:啊,初雪...怎麼可以沒有雞啤(炸雞+啤酒)呢?

下雪就是有這樣的魔力。感性大爆發。

我的父親在上個世紀某一天,聽聞陽明山降雪的新聞,當天就把工作室收一收,平常穿爛的工作西裝裡拽的一瓶「嗨頭啊米酒」,就跟著有汽車的朋友上山去看雪了。浪漫主義雙魚座的父親的友朋果然也是志同道合,這一趟還帶了照相機,也因為這一張虯髯客兜裡有酒,背景有雪的照片,有圖有真相地說著陽明山也會下雪,台北人喜見雪蹤的陳年故事。

21世紀2004年12月我在北京迎接那一年的初雪。一早台幹圈就用手機簡訊奔相走告下雪的消息,甚至有人怕你漏掉迎接儀式,特別打電話來提醒的。南方孩子看見下雪自然激動莫名,似乎說得過去,在地小孩+新聞媒體怎麼也興奮得像小狗一樣又叫又跳的,我的心裡雖然不明白,不過因為是一起看了雪,甚至一起伸了手接住雪花,牽動嘴角便一起微笑了。在雪裡,可以世界大同。

你去看有雪的照片和影片,除了詩意和創意,除了笑容和笑果,真沒有其他的雜質。

北京好朋友馬琳同學會在雪天上景山公園拍一張很正很正的故宮建築群白頭照,就是一張可以當明信片的那種照片。我會在下雪天的北京,跑去團結湖公園和柳蔭公園散步,淋雪戲雪直到白頭。龍希武同學會跑下去小區的雪地上,跑跑跑,在雪地上跑出圖案和寫字。我們小小聲的說:啊,下雪了,然後大鳴大放的給生活寫詩。

有時候雪在半夜來。我自己的經驗是突然這世界變得好安靜,甚至所在的空間變成內太空,聲音元素不小心被取消,那感覺有點像是帶著隔音效果很好的安全帽,甚至耳道感覺有點悶。當這感覺襲身,就會懷疑是不是下雪了。八九不離十。在夜裡,城裡的雪總是反光飄下,像是宇宙傳來的消息,給地球寫信。

半夜無聲張揚,下雪的消息會在賞雪人自己內心裡放煙火。

至於下過雪之後泥濘難行出入不便,融雪時溫度更低,情節更凍人,不小心走過結冰路面來個四仰八叉摔得屁股疼等等,這,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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