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台灣迎接2017第一個可能會登陸的颱風。叫做尼莎。星期五(0728)的下午開始颳風,傍晚看見雨了。
上半夜上樓把頂樓的植物全都放倒,試試看放倒和不放倒哪一種損失比較少,去年的經驗是任風吹,馬拉巴栗的葉子一片也不剩,長葉子的草都傷痕累累,雖然說這是難免的,滿地瘡痍還是頗讓人心驚心疼。
星期六。現在時間的星期六下午。
風雨慢慢變大了。
坐在窗邊聽見風呼呼吹,想起來一些陳年往事。
花了很多年的時間,花了很多錢(前後應該有破兩百萬吧),花了很多心力心血,終於把一個傷痕累累的老房子修理好了。對照風雨,處變不驚。
沒來由的,我升起一個情緒,好像是「我守護了自己的承諾」。甚至聽到一句心聲:「可是你不知道」。
這是在向自己邀功吧。
現在沒有什麼地方不妥當。乾淨明朗,乾燥舒適,設備都是夠用的,
那些漏水,滲透,疑似的破洞和已知卻無法動手修復的困擾都不復存在。
那些「恐怕會掉下來」,還有「再不處理就要牽累到其他區域」的沉疴,也都一一被解決了。
我花了這麼多年的時間,連同我被威脅(死亡的威脅,現實和感情上)的情緒,一起慢慢復元。
我花了這麼多錢,有的時候必須是先借來應急,像那一年的白蟻三窩,吃掉了我僅剩的自尊,不得不向外求援。
我花了這麼多心血心力,其實都不是建設。我只不過是把我們一起的時候應該做的做好了。
之前做不好的原因是你。阻擋是你,逃避是你,不處理也是你。
俗話叫做放著爛。
破的碎的流膿的,你說不要看就好了。
你說蓋起來就好。
你說遮起來就算了。
你說放著吧,你說非關生死。你說跟吃飯沒關係。你說你說。
你說沒有時間處理。
你說我們沒有錢修理。
你叫我不要潔癖。
你叫我不要瞎操心。
你叫我不要煩你。
為了避免爭執和冷戰,加上我也沒有錢和力量一起扛下,索性跟你一樣一起做一隻把頭埋在沙裏的鴕鳥。
一個老舊公寓繼續朝向傾塌頹圮,一段生活夥伴不再溝通的關係,甚至更快速的衰亡的歷史。
我被幸福小姐指責過不溫暖不寬容。
很一致的,我對自己嚴厲到人神共憤,看不下去。
雖然我勸告自己我沒有不幸,不過,如果不是因為這烈性,恐怕我自己和破房子,兩者都要垮。一起死。
即使到處都是補丁的痕跡,不過,這房子確實是溫暖安全了的。
而我。安心地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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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最能檢驗房子的品質。
現在能讓害怕的,不是現實中的房子在颱風的夜晚可能會有的不測。
而是鬼魅般的舊時記憶在夢裏回來,
夢見那牆面如瀑布流水,最後牆坍...
夢見地震了。房子順時間方向搖晃著,搖散了...
夢見天花板上面躲著我沒見過的魑魅魍魎,不知道何時撲向我...
夢見到處都是蟲屍...
夢見我的背包被白蟻吃掉了...(實情也是真的吃掉了,還吃掉一堆書、CD和錄音帶)
我的惡夢曾經是你的現實壓力。如果能夠脫逃成功,那也值得恭喜。
製造事件並且成就成功逃避現實的案例比比皆是,你逃走的例子都可以做成報告了。
留下來收攤子,仍舊是我。慶幸的是,沒有你的阻力,即使我花了比較多的時間,花了更長的時間,才把該修該補該理的事情做完,我還是把這攤,收拾了。
從夢裏該醒處醒來。
這個叫做尼莎的颱風,好像是來....驗收我,驗收房子的。是這樣嗎?
*兩年前(2015)先把頂樓壞掉的安全門自費換新,2017年的七月,住戶同意全額返還。從這個例子就可以知道,修建一個小小的工程,如果只要自己同意,動手,起造,是一件多麼有效率的事情,只要牽涉到他人,都是漫漫長路,有的時候因為是配偶反而難度更高。
*尼莎後面那個颱風叫做海棠。據說下雨要下到下一個星期五。
*這樣脆弱又堅固的家,還給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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