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主 亂燉

01.最想做的事

昨天和客戶餐敘，幾個年輕人談到夢想。(我現在若是30歲代，我的夢想就敢做得大一些，比我當年的再大一些。)

ZY說，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娶媳婦兒，他今年做到了。但是他的工作狀態不好，也一直病著。我們都笑說，他結婚是用來沖喜的。XD...發燒一個星期這種事真的不是一般人扛得住，很可憐。所幸，已經痊癒了。

"這都今年第幾次了啊?我要是丈母娘，才不要把我女兒嫁給你咧，哼"。我說。

ZY蒼白笑笑的說，幸好已經結了。

02.復健

YY從懷孕七個月時，先生就外遇了。不軌行為被發現之後先生並沒有覺得任何不妥，甚至跟YY說，為什麼不能愛兩個?也愛她，也愛她。

我問:先生養家嗎?YY回:不養。因為剛剛創業，還沒賺到錢。(奇怪，他投資的游泳館薪資結構很奇怪呢，還是這老闆不支薪?還是錢不用拿回家?...還有，外遇的人通常事業也不怎樣，因為不懂專心的道理，工作成績不會好看的。---我的心緒太有意見了，莫名其妙的想法一直飆出來。)

我問:所以，你養?!YY回:對，自己的父母親，先生，小孩，自己。夠嗎，我又問。YY回，還可以。

中國大陸的OL有半年育嬰假。YY回到崗位時我給她調了一級職位，升了一點薪水。剛開始還看得出積極進取的工作態度，設計出來的東西沒有特別好，但是態度事比較可取的，我看重這個，其他專業和技巧的問題，可以慢慢教。在擠奶和工作單之間，這個女人焦頭爛額幾乎天天遲到也天天睡不飽。

設計稿很幼稚。不成熟。YY不認輸，通常會申請星期六加班，有時碰到老闆星期六來公司，就說是YY很認真。(怎麼不說效率差呢?老闆根本不管內容，通常只看到表面。)

我下了幾條對YY的單獨規定:

*不要在辦公室吃零食。不要喝香飄飄奶茶。不要啃瓜子，不要吃榛子。(中午吃桂林米粉吸吸吸我不能管，那是午飯。我只能請她小聲一點。)

*打掃辦公桌環境，丟掉腳下的紙箱。丟掉沒有看過的雜誌。各種沒有用處的贈品，丟!

*辦公桌不要一直有食物。

*我不吃零食，所以請妳不要問我要不要吃。

*開始減肥。不要以哺乳的理由進食。不要說這公司風水好，養人。不要給自己理由。如果需要幫忙，公司旁邊就有一家健身房，去走跑步機。

---我看到一個遭逢先生外遇的女人，如何身心俱疲卻又不放過自己的抗拒著。我可以幫的，就是幫他重回生活秩序---

YY變了。變瘦變漂亮，變得有自信。大家都看得到。偶爾吃零食，切水果，有時候我跟她講工作得先移開木瓜西瓜和白柚。

但是11月時，她把辭呈遞上來，說要離職。約莫是家裡的事情太多了，緩不過來。

我覺得她只要一離開這裡，就會變成一個癡肥的大媽。腳踩著零食箱子，嘴裡叼著牙線棒。(她在公司也常常叼著。)

她會離她想要的"有身段的女人"越來越遠。有身段的女人，我從阿花那兒學到，現在再教給YY。

不管背後是甚麼原因，我跟公司的決議就是讓她休假一個月，讓她把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好，然後回來上班。這個月，是有薪假。

YY的眼中有淚，不相信有一家公司能做出這種決定，甚至我的日本老闆說，如果請保母的錢不夠，公司考慮加她的薪水。

我很無恥的說，我是妳的貴人，請妳不要輕易的放棄。這一個月妳不是休假，請把所有的事情有效率的處理完畢；所有的人都會支持妳，連全宇宙都來幫妳。

12月這一個月，我少了一個設計上班。

扛著吧我。

03.不見

開除懶設計的決定大概是今年中就決定的。

最後一段時間我們做了客戶的2013年日曆，校對的時候我發現了國曆日期順序/陰曆標示/節氣/節日，完全就是一個"排她高興的"。

我:妳這樣沒個邏輯，排版時，妳都沒有注意嗎?

懶:我要是注意的話我就排不完了啊。

我，硬是把一句話吞下去:我為什麼要花時間校對妳排出來的垃圾啊?!幹。.\ _ /.

不是為了好聚好散。是豬頭三跟我說過的那句話我有記在心裡---不要把他人的生命背在自己身上。

懶設計走了以後，馬琳同學問我:妳是不是對她很失望，覺得自己很無能?

我說:沒有失望，我也沒有無能。所以我要趕她走。我想的是，我沒有影響力。

一點點影響力都沒有。

04.再續

瓢瓢離職了以後，我心理曾經暗暗的取笑過她。

"說甚麼要變成好咖啡?妳也不過就是一個不想要工作壓力，每天穿美美，來公司跟人吃吃喝喝就很開心，然後說自己很認真的女人而已。不要來跟我說，要通過高壓和高溫，就會變成好咖啡這種爛話。"

我的醜惡的心，一直在醜化這個女人。我也生氣，覺得她消費我的感情。像是，我想要紓解她打結的想法，他會說我為什麼要替老闆說話之類的指控。我叫她趕快走，我要她趕快走。

上個星期五，我請瓢瓢來家裡吃飯。她很正常，不再控訴工作壓力大，不再說"我又不是翻譯"，不再指控老闆待她厚薄，不再逃避的說自己不想要做這個總監的位置。不再說，星期六就是要陪女兒的。(對，我曾經對她說，如果一個業務總監說星期六要陪女兒，妳就不適合現在的位置。妳去陪女兒，我不想看到妳總是甩我臉。我沒有義務服侍妳的情緒。)她現在，8點就到單位，5點準備下班。換了工作，回到以前的公司，另一個養老的單位去。同事都很友好，工作也許不是特別輕鬆，但是能力上絕對有餘。

現在，她也沒有苦水要吐給她的先生聽。她的先生也不會氣得對她大叫:我再也不要當妳的職業顧問了。

總之，她現在就是一個正常人。

沒有人一定要當好咖啡的。除非自己想要。

又可以吃飯了。我們。

瓢瓢的缺一直沒有補上，畢竟能勝任這個職位的人太少了。

要當翻譯。

要懂策略，要會寫案子。

要直接經營客戶，每天維繫。

要聽老闆靠腰，要懂得老闆一天到晚情緒化。

要統合部門人力。

要出差。

要當捆工。

要賣笑。

要星期六日隨時可能的活動出勤。

要抓預算，要會算帳。

那瓢的問題究竟在哪裡?我想是因為:不想累。因為上面寫的這一切都不有趣。她想要一個輕鬆愉快，能力所及，沒有挑戰工作的環境，不過，我們這裡沒辦法太愉快，因為我們在衝業績。

05.年關

老闆的父親過世了。12月的第一天。

老闆回國奔喪。這讓我想起去年也是這個時候他腰傷兩個月幾乎都沒有來上班，但是員工都很自愛的認真負責，那幾個月沒有誰掉鍊子。

如果一個人的年運起落這麼明顯，那我的呢?

我想起每年10月以後幾乎都有水關。然後大忙。

我想起11月我都會大病一場。至少一個月。

我想起12月都會讓我傷心。

我想起農曆過年時的窘困。

我不喜歡冬天。

我的年運也很明顯。還有，關卡的感覺也很明顯。

不過，經過這些年的data base統計分析之後，不同的感覺是，我真的沒在怕的---當下也許還是很痛苦，但是就是不畏懼。

因為我知道我不會永遠吃屎的啊。

因為我知道，這所有的，都是我造成的，甚至，是我要來的。

多事之秋。全都擠在一起的關卡(重重關，重重卡?)還是滿討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