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趴計程車司機的求婚

改了班機,原本習慣的早班機變成中午出發。星期六早晨應該有車願意去機場,我算盤這樣打。

結果在微涼的風中站了20分鐘還是沒有車,唯一一輛停在我面前的計程車,我問他去機場不?他一邊給下車的客人找錢,急沖沖的說不去不去,憋了一泡尿,要先找地兒方便。

遂作罷。

繼續等。

有一輛私家車停在我面前,不是出租也不是掛小紅燈的黑車,看起來正直的花白頭髮的前老年期老人,口氣甚是客氣的詢問我:如果方便的話,送你一程。我呢,把相信擺前面,也就說去機場,要多少錢?!

老人說平常多少就給多少。我回:那我會多給20,麻煩你了。他並將我的行李放到後備廂,也就上路奔去機場。

他,絮絮的說著北京的路況不好,節前車多,他剛從北邊過來,有一條路堵住了。我偶爾應個嗯。

問我口音有異,打哪兒來,在北京多久了?問答之間一時不以為意說了個真相大白。

老頭問,那你現在就是一個人?也不像你這個年紀的。又說妻子在某年某時某刻因為腦溢血死於醫院,一時天地崩毀,如今過去好些年,兒子長大成人取了媳婦,他做了爺爺,去年才又認識一個對象,想要搭伴兒安生過晚年。

他的語氣一直是平穩低調的,像是性情好的男人。

他接著說:「要是我一年前沒有認識現在的對象,現在,我就向你求婚。我會不讓你幹家務活兒,這些都我來就好。我的身體很強壯,背個100斤(相當於50公斤)的東西,中間不用停頓就可以上5樓。我有房有車有錢,跟我過日子,你不用再一個人了。」

我現在是被求婚了嗎?一個男人婉轉的告訴我,向我證明他的性能力沒有問題,我是他理想的對象。

我一時無語。他又逕自的說下去。

你回北京的時候,給我電話,我就去接你。

他要我拿出手機,記下他的電話。

這條路很通暢,我的航站樓到了。我謝謝他。付了錢,拿了行李,走向回家的路。

我沒有特別聯想到什麼堪與不堪的事情,即使他也捅白了直接問我如何解決需求,我都沒有迴避的回答了---如果心中是有信仰的,性需求會變得很小很小,我的口氣比較像探索頻道的配音員,冷淡平靜。

唯一可以確定的念頭是:我的磁場為甚麼吸引這種老大爺呢?即使沒有不潔的念頭,我也可以應付(?)接招這些話題,並且沒有恐懼他會把我載去賣。

在下車之前,我確實問過自己,結論是:一個人的生活練習,其實沒有很難。繼續練習,可也。

 

第二趴4個人的同學會

那一年大家都還沒有結婚,我們4個人去了一趟香港,看海看風景,走街穿巷的,尤其當時我訂到的旅館是非常便宜的4人房---香港童子軍集會時,給團隊住的上下鋪4人房,這種玩法類似比較優渥的背包客。

班長是我們班的7-11。有張伯伯張媽媽在,這個大方的家庭食客不絕,甚至人家回娘家,我們大年初二就去班長家過年,讓張媽媽的大桶筍絲滷大腸把我們撐個肚皮朝天。

同學相識35載。大家都成了家,有了小孩。我則是從頂客族變回單身。

還是4個人,猶如當年出發去香港的組合,差別是,老一點,胖一點。兩個在中國,兩個在台灣。

席間提起一個移居澳洲的同學,說是如果我回台灣過節,希望可以跟我見一面。

我趕緊說不要不要。我們已經很不熟了。我在路上遇見都未必認得。我的好友叩打已經額滿,沒有餘力經營了。(友誼銀行要倒店了嗎?XD)又說,同學這種關係呢是這樣的,1983年畢業之後如果沒有交集,那麼她要重新跟我們做朋友,肯定要花很多時間很多心思來交陪吧,我說。(仔細檢查這句話,我好像有一點傲驕的成份。對我來說,我只想給擁有的,更有品質的回報。)

其他3個人都懂。更巧合的是,敏說:就在出門前,她來電話了,問JANET有沒有回來?!(敏只好說...沒通知!!)

這下輪到其他3個人伸舌頭。哎唷,會不會太巧了。

我心裏很明白,我不是從前那一個給誰都給100分的人了。

沒有交換,沒有利益,沒有想法,沒有歉意,沒有愧疚感,沒有不好意思,沒有失禮了。

我只是,沒有了。

 

第三趴MASON的生日禮物

我的外甥在生日的這天我帶他去買球鞋當作生日禮物。他對我很禮貌很客氣,這是一個跟我有著血緣關係但是不親近的孩子。去異地工作的8年間,他從一個小男孩長成一個青少年,因著一年一次兩次的相聚,他知道我是那個在北京工作的大姑姑,而已。

這幾年自己解除了婚姻家庭的關係,原本那些在我的生命圈圈的孩子們,跟我親近的孩子們,走出了我的生命。他們也會長大,走在路上即使不期而遇,我想他們也不會認出我,他們有他們自己的朋友輪廓以及生命版圖。

我對小MASON是沒有歉疚感的。也不必。畢竟我的身心屬於另一個家庭團體的時候,我只能真心誠意的,專注於婚姻這一端的關係。在當下的生日這一天,時間成就機緣,我和他,很單純的完成我們此刻一起的生命緣份。

新買的球鞋白燦燦的。MASON靦腆的對我說謝謝姑姑。回家後,因為爸爸,也就是我的弟弟的要求,又打來電話道謝。

謝謝姑姑。我聽到我滿是笑意的回答:新球鞋喜歡嗎?(他簡短的回答:喜歡。)以後跟姑姑一起,喜歡就跟姑姑說喜歡,不喜歡的話,也可以直接跟姑姑說不喜歡,這樣好不好?

MASON淡定的回答我:好。

我說:我也謝謝MASON喜歡姑姑送給你的禮物。謝謝你。

 

第4趴小瓜的烏龜梳子要冬眠

跟小瓜約在一個這人環島出差的台北站。2007年我從西安帶回的一把刻有烏龜的梳子,一直沒送給小瓜,今年撞了日子遇上了,但是烏龜梳子卻還是收在某一個箱子裏,不知道從何挖起。

就這樣去見小瓜。

烏龜梳還是放在我這邊先...保管吧。我說。

我們的友誼繼續有關係下去。

秋天的台北夜涼如水,吃了居酒屋的茶泡飯烤箱魚,就著爐端燒的小火爐,聊著彼此。小瓜說如果下點雪就更好了。

是的。但這裡是台北唷。

吃飯喝咖啡可以增進感情。我們的話題可以一直互相接下去,這很妙。可能是因為喜歡的東西幾乎都一樣。

兩個帆布包。兩碗明太子茶泡飯,兩條烤箱魚。兩隻一樣的手機。

兩個人,都是文案出身。

拐到小巷子裡面去的時候,樓棟與樓棟之間出現了一小方停車場,小小的,整潔的,乾淨的,秩序井然的。

小瓜突然說:這好像日本喔。我笑了,對啊對啊,總是這樣的停車場,在日本。

兩個,都是喜歡日本文化的女子。

尤其,她的親密伴侶,居然跟我同一天生日!!!

 

第5趴@台北@北京@西安

「你為甚麼會這樣想?」蝦餅大人回答我。

我陷入5秒鐘的空白。

蝦餅大人搬去西安之後,我就沒有什麼機會爐他進城來小聚。我的心靈活動總也自己百轉千折,抓了一個在台北的相聚,說了說。

他希望我健康,快樂。

我說了最近的工作狀況,我想,我不知道再怎樣努力,努力的去「更好」。我不知道有一天有一個誰,會換掉我現在的生活。我說。

蝦餅定定的說:你怎麼會這樣想!

於是,我又懂了:我不需要為未來擔心,我只要行動上去執行早一點下班,不要把他人的成長當成自己的功課,對於不會改變的人事物早一點覺悟,拿來成就自己。

我說:我懂了。我收到一句很重要的話。

蝦:那一句?

我:你說,你怎麼會這麼想?!

蝦:...   ...   ...

蝦突然醒了的眼神很好笑。可是,我就是懂了。

「我也許還是會陷入迷惘。現在從北京到西安咸陽機場的機票要幾百元人民幣,我就飛過去,你把廚房地板上的那塊地方留給我就好。」

蝦:你白痴啊))))

蝦餅大人,你每次說我「你白痴啊」我就覺得自己很可愛。

謝謝你送給我的書:五臟與情志。非常好看。謝謝。

 

第六趴鬼屋花店的少女不在家

回家的行程中總會去一趟鬼屋花店。

2號設計師艾蜜莉已經是少女國中生,那個怎麼看都是高貴小孩的小孩,青苗苗的竄出所謂令人嫉妒的青春,但這天她不在,上課去了。

如果禮物能表達心意直達對方的心,我好像無從挑起。

只剩下給媽媽帶了防止脫髮的洗髮精。XD

喝著媽媽為我準備的黑咖啡---一個人能夠知道對方喝咖啡的習慣,那得要多長的相處以及多少的記得呢---我這樣喝著黑咖啡,滿懷感激。

真是一個療癒的空間。

 

第七趴前世阿兄給我靠

我覺知到我這種隱性依賴的因子,會在阿兄的面前整個爆發。

依賴阿兄的聆聽,堅定的眼神和低音的聲線。

猶記得商請阿兄來當證人的那天,這人簡直就是一句話: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這個接近中午的早上,也是一樣。

「像妳這種個性,叫妳不用力是不可能的。(死性不改?!)這樣,你繼續做你覺得應該做的事情,只是你要記得,工作只是一種換取報酬的方式,不要做賠本生意。對於標準移來移去的老闆,你也許可以端起來,讓他知道你不是軟柿子。再幾個月今年就結束了,你也不要放棄其他的機會。我知道你既然跟自己說了,不管人家的好壞評價,就是會讓你自己幹得很漂亮,不過,那也得要值得!」

阿兄把我帶去下一站行程,醫院。這一天,我的化驗報告出來了。

候診的時候一邊看書:五臟與情志。書中的結論說到,要改變自己的性格模式比較好玩,還是吃藥比較好玩?---我聽見我自己說願意繼續練習情緒管理的聲音。

幾個小時之後,我走出醫院,覺得自己又生出了一點勇氣。

 

假期很快就要結束了。模糊的是總是說了吃了,清楚的是我需要這種間隔。

阿兄問我多久沒有去旅行了?我說不知道這樣半年飛一次算不算?

我在路上。移動,其實是我追求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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